‘轰隆隆——’

‘啪咔！’一道闪电加惊雷。

吓得苏倩立马瑟缩身子。

豆大雨点冰冷胡乱拍打楼道窗子。

这该死敏感皮肤，稍微碰触半点冷意，鸡皮疙瘩疯狂往外冒。

筒子楼的楼道里电灯不好使。

已经反应多次，也没说给修。

这会风雨交加，雷鸣阵阵，电灯忽闪明灭。

恐惧顺着小腿蔓延而上。

苏倩怕极了。

拼命去敲家门。

没有反应。

根本没有任何开门迹象。

门那边，温暖、香气扑鼻。

敲门声很大。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下雨打雷声更大。

朱小凤、苏义文还有苏娜，没一个听见的。

“妈，鸡腿炸过火了，皮都焦了。”苏娜撕咬着鸡肉，含糊不清。

“不吃的给你爸，你爸爱吃鸡皮、鸡屁股。”

朱小凤说着话，把鸡腚尖揪下来，丢进苏义文碗里。

苏义文没多说啥，夹起来就啃。

“来娜娜，再吃个鸡翅膀，高考飞黄腾达！”

在这个雨夜，一家人其乐融融。

...

第二天，苏琬一早带着苏梅进城。

县城里的一切，对苏梅而言都很新奇。

小笼包、豆腐脑、油条...

她以前在县郊的糖厂上班。

没工资那种，哪里舍得花钱在外面买吃食？

每天不光自己带饭盒去厂子，而且早上天不亮就得起床拾掇做饭。

全家的都得做出来。

在糖厂上班七八年，苏梅还不知道糖厂食堂长啥样。

苏琬没急着带大姐苏梅去自己买下的店铺。

她先带着苏梅，去到虞巧柔铺子里。

“巧柔姐，这是我大姐，你帮忙看看，给她拿两条裙子，从我账上扣。”

虞巧柔看见苏梅时候，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姐妹俩还挺像的，一看你家基因就好。”

“咱俩这关系，谈钱伤感情，别说什么走不走账上，看上哪件直接拿，算我送的。”

说话工夫里，虞巧柔转身从墙上，摘下两件裙子。

“都是均码，进去试试？”

苏梅脸红羞涩，挺不好意思。

苏琬倒是大方接过裙子，推着苏梅进后面工作间，把裙子换上。

苏梅先试的，是跟苏琬身上同款的杏黄碎花连衣裙。

等她出来，苏琬把开衫衬衣递过去，给苏梅披上。

苏梅眼瞅着镜子里自己，除去比苏琬黑了点、皱纹多几条，确实大差不差。

曾经她也是小山村的一枝花啊。

岁月磋磨，早已不复当年韶华。

“不、不合身？”

没听见苏琬跟虞巧柔讲话，苏梅脸憋涨红，“我、我去脱了。”

“别。”苏琬忙拉住大姐。

“就这么穿着吧，挺好看的啊，大姐。”

虞巧柔跟着笑道：“这件能穿，那另一件的尺码肯定也没问题。”

等给苏梅打包好裙子，苏琬又让虞巧柔拿了几件‘的确良’衣服。

平时能干活穿。

脏了、坏了，也不用心疼那种。

衣服包好，虞巧柔又给苏琬结算这几天货款。

“妹子，咱们杭市的服装店，正好这几天开业。”

“你上次送来的丝巾，她们可喜欢了。”

“我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顾客，为了能要一条赠送的丝巾，专门去买一件衣服的。”

“一条送的丝巾，才多少钱？”

苏琬笑了，这在她意料之中。

抓的就是消费心理。

有买有赠，顾客可能觉得自己赚到，但商家永远不亏。

“那挺好的，等过两天，我要去杭市一趟，正好可以去店里看看。”

虞巧柔跟着笑，“成！那苏琬妹子你到时候叫上我，咱一块去。”

虞巧柔也不是一直待在庐县。

特别是现在她跟苏琬合作的服装生意，已经做到杭市去。

以前可能一个月往杭市跑一趟。

现在虞巧柔得每周跑一趟。

跟苏琬结算账目，也是提前约好的时间。

差不多固定每周算一次。

从虞巧柔店里出来，苏梅整个人都是懵愣的。

她眼看着虞巧柔拿出好几捆大团结给苏琬。

苏梅：！！

这得多少钱？一千不止了啊。

想到自己之前在糖厂累死累活，其实一个月也就十来块钱。

还全发到马大脚跟赵萍萍母女手里。

她是半个子也没见过。

苏梅嘴角苦涩。

以前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往后她踏踏实实跟着小妹一块干。

一个月五十块钱工资。

干点啥不都比伺候老赵家那帮子畜生强？

“琬琬，我瞧着虞老板有点眼熟，像铁柱他娘。”

苏梅还在家当姑娘时候，在村里见过苏永胜媳妇几次。

十年光阴荏苒而过。

人再怎么变化，多少也能从眉眼间看出几分曾经。

“是吗？那可能是吧。”

苏琬心里是有答案。

不过这事，她从没主动问过虞巧柔。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保持边界感，保持尊重的距离，这很重要。

“嗯。”苏梅也不是那种好八卦的人，没继续问下去。

老老实实跟在苏琬身后。

两人很快来到苏琬买下的铺子门口。

“大姐，到时候你就负责两个窗口，卖冰粉跟凉皮凉面。”

“收收钱，拌拌凉皮和凉面就成。”

“凉皮跟凉面，咱们在家里做好，每天牛车拉过来。”

凉皮、凉面做法，昨天下午苏琬讲过，苏梅经常做饭的人，一听就会。

“成，这活不难。”苏梅一口应下。

两人正说话功夫，门被敲响。

“请问你们这里要招工吗？啥活都能干。”

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和不真实。

等苏琬、苏梅姐妹看过去时候，两人顿时惊讶。

“苏倩？”苏琬一眼认出来人。

和昨天她在供销社门口碰见苏倩相比，对方比那个时候，更憔悴不堪。

苏倩前面刚找到一份工作，昨天下午去问，被打太极兜圈子。

苏倩当即就感觉不妙。

一晚上蜷缩在楼道里，又冷又饿没睡好。

苏倩整个人无精打采。

可一想到，如果不努力，就要被苏义文、朱小凤夫妇嫁给老男人。

苏倩还是强撑着疲惫身躯，去问工作。

对方果然告知，她被拒绝录用。

苏倩心灰意冷，可她又不想放弃抵抗。

所以只能挨个商铺问过来，看有没有招工的。

哪怕是刷碗打扫，她也都乐意。

“琬琬姐...梅子姐？”苏倩脸上露出苍白笑容。

可还没等多说半个字。

苏倩身体直勾勾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