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叔叔。”

“嗯，这就可以了。”梦星河继续说道，“现在，该回答我那个问题了……”

“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的呢？”

“其实这也并不是很难。”姜诚说道。

“梦叔叔，我先说刚看见你们三人时候的看法吧？”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三个人。而且以摆出的阵型来看，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是一种攻击的阵型。一人站在中间负责对大局的掌握，另外两人负责攻击。”

“换句话说就是来除掉我，或者穆姑娘的。”

“不过这不太可能。现在无论是穆家还是皇室都不会让我死的。穆姑娘可能是目标。”

“但穆家显然不会做出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势力……想必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利益冲突。”

“所以，这是一个防御或者保护的阵型。”

“站在前方的两个人，保护中间的人。”

“这说明，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是有很重要的身份。”

“而且你们并非是来杀我的话。那就是需要和我谈一谈。”

“同样，不会是穆家。他们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以他们本就不太存在的脸皮，直接和我对话就好了。”

“不用这么偷偷摸摸，所以思来想去，想要在现在这个时间段见到我，并且有能力见到我的人，并不多。”

“皇室是最有可能的。”

“那么，这个范围就并不大了。”姜诚继续说道。

“皇室之中，除了阿雪，我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确定了可能是梦叔叔你。”

“哦，此话怎讲？”

“眼神。”

“眼神？”

“是的，和阿雪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或许她的眼睛就是遗传了梦叔叔的。”

“还有，梦叔叔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气质，这是很难模仿的。”

“而且，既然梦叔叔一开始想要隐匿自己的身份，就不需要这样做。”

“只要屏蔽自己的气息就足够了。”

“很不错的推断。看来雪儿看重你不是没有原因的。”

“有一句话你说的不错。”

“哪一句？”

“穆家的人，本就不需要什么脸皮。”

诶？这……这算是吐槽吗？

“皇室和穆家的关系比你想象得还要复杂。姜诚，你和雪儿的事情我暂时不过问。”

“我来这里，想必你也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大概可以猜到。”

“好，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一个或许和你所准备的东西毫无关系的问题。”

“梦叔叔，有什么问题你但说无妨。”

“你觉得……怎样做才能算一个好的帝王？”

“一个好的帝王？”

“对，告诉我。姜诚，你心里真正的想法。”

“爱民如子。”

“嗯，还有呢？”

“励精图治。”

“还有呢？”

“御下有方。”

“还有呢？”

“……抱歉梦叔叔，我并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姜诚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太宽泛了，而且所谓的“好”在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是不同的。

这完全没有可比性。

“你很诚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而且，你也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刻意说一些违背自己内心的话。”

梦星河点了点头：“从你的表情和行动之中，我就可以看得出，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确实，我问你的，是一个很难以回答的问题。”

“但我至少可以从这些你说的之中看出一些东西。”

梦星河走上前了一步。

“姜诚，你说的不是帝王，而是圣人，不会犯错误的人。”

“那只不过是一个理想罢了。事实上，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帝王，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

“只要你是人，就不可能永远都是正确的，永远不会犯错误的。我这一生做过很多的错事，我承认。”

“帝国如今危机四伏，可以说是一手造成的，这我无可反驳。”

“但这不妨碍我在登基之初的那些年，被治下的人民所称道。”

“帝国在我的治下成为了大陆第一的帝国，辉煌的程度超过了从前的任何一个时候。”

“那么我大概还算得上是一个好的帝王了。”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依旧还是按照我曾经的想法做一次。”

“我做的一切，都对得起这个国家。”

“但或许，我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我是一个很不称职的父亲，非常得不称职。”

“雪儿从小就失去了自己的母后，我也没有时间去照顾她。”

“而她自身的病，更是花了几十年都无法治愈。”

“虽然雪儿依旧把我当做父亲。但是我知道，自己做得很不合格。”

“我几乎，在雪儿的成长之中，一直承担着负面的作用。”

“想象一下吧。”

梦星河坐到了床边，说道。

“如果雪儿生在一个平常的人家，她的人生会很璀璨。但她不是。”

“她是我的女儿，帝国唯一的继承人。她需要承担的东西，远比所看到的要多得多。”

“而这，是我根本不想看到的。”

“有的时候，我甚至想……算了，就这么算了挺好。如果穆家能够做得更好，那这个帝国让给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雪儿不行。我知道穆擎天的作风，就算我把这个帝国让给他，他也不会饶了雪儿的性命的。”

“我不能让雪儿死，她是我唯一的孩子。姜诚，你明白吗？”

梦星河轻叹了一声。

“我的大半生都在想着如何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但我从未想过……”

“雪儿是否真的能够接过我的重担？”

“她是很聪明，也有足够的魄力去做那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适应那个位置。”

“我知道，她一直都没有丧失自己的本心。”

“但……好人是无法成为一个成功的帝王的。”

“姜诚，如果，我是说如果……”

“一切都无可挽回，你能保护雪儿吗？”

现在的梦星河，完全就像是一个对自己女儿未来充满担忧的父亲。

一个……失败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