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遥遥无期
作者:时光浅浅 | 分类: | 字数:46.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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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江明发烧
难道我把我的喜欢都表现在了脸上?
她辗转反侧。
徐烟烟打开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如何隐瞒对一个人的喜欢。
第一,不再打听他的消息。
光是这一点,徐烟烟就做不到。
哎呀。
明天再说吧。
徐烟烟关掉手机,可是却在床上想了很多。
不知道入睡是什么时候。
夜已经沉了。
季诗语抱着林凤娇的相册,一页页翻开。
母亲年轻时候的笑容,犹如像是烟火绽放在蔚蓝的蓝天上。
别叫我忘了那些回忆。
不是不想再一直思念,而是不能。
思念亲人的痛苦就像笼罩在阴霾中一样。
季诗语清晰地记得。
从医院入门处走到门口的那条路,在印象中总是清冷的,带着病房里一种特有的气息,带着老去的滋味。
每天的阳光很充足。
她看着那些来往在这条路上的穿白大褂的医生,那些医生已经看惯了生死。
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张单薄的病危通知书。
甚至是一种单薄的色彩。
灰色。
黑色。
或者是,白色。
当病人盖上那一层白色的布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灵魂会去哪里。
在童话故事里。
善良的人死后去了天堂。
作恶多端的人会下地狱。
还有一种说法,他们的灵魂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遥遥挂在天空的一端,照亮他们爱的人。
遥遥相望的距离。
永远不可能再见面。
也许这就是分别时要说再见的意义。
季诗语认真地抚摸着相框。
母亲姣好的面容被封存在时光的相册里。
不是不再想念。
而是不能再思念。
思念犹如一瓶毒药,把人的心脏都吞噬了,只留下无尽头的情绪。
那些情绪,只会拖累人前进。
高三。
开学的第一天。
暑假结束了,天气的温度仍然有些高。
明中的校规规定,每届高三的学生都必须要经历一次军训。
“明中这什么破规矩啊?!”徐烟烟把头顶的军训帽扔在草坪上。
“…………”季诗语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矿泉水。
军训七日过去了。
徐烟烟快要晒成了一个黑球。
“歪!我的球。”
季诗语的脚边滚过一只篮球。
她的背后响起了男声淡淡如烟草的嗓音,带着晚风拂过发梢的清润,又透露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她回过头。
沈闻俞看着她。
示意她把球踢过来。
季诗语眼神里闪过一丝倦怠,她蹲下身,伸出手抱住那只篮球,扔了过去。
沈闻俞接住球,淡淡地瞥过去一眼:“谢了。”
沈闻俞把球投进篮球框里去。
他回过头来。
看着那个背影,愣神了好久。
………………
“沈闻俞。你教我投篮好不好。”江雪敞开校服外头的拉链,走到沈闻俞的身边。
“好。”
他答应着。
他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扶着她的手腕,往上移动。
季诗语躲在一棵树的后面。
她把手放在树皮上,稍微探出点头,盯着沈闻俞与江雪。
高三。
每一分一秒都很紧张。
每科的任课老师敲锣打鼓在课上讲着鸡汤。
枯燥乏味的高三历程,一张张铺白的试卷垒起高高的城堡,那城堡通往着另一个新世界。在那里,有着未知的挑战与使命。
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草稿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
她刷完了一张数学试卷。
每周测验的成绩出来了。
季诗语的成绩保持在全班前十。
刘宏已经不是她的班主任了。
但还是会时常鼓励她。
“我们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完美的,想要寻找自己一生的使命与心愿,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的。在这个过程中,你必须好好努力,一刻都不能松懈。”
季诗语读着刘宏寄给她的明信片。
她的眼眶里转动着感动的泪水。
刘宏在这学期被调去了别的高中任教。
她给刘宏回了一封信。
“刘老师。以往的我一直困陷在亲人离世的阴影中出不来,那时候的我以为困扰我的是思念的情绪,是无法跨越的心理阴影。现在我明白了,一朵花如果向阳,无论如何都会沾染上光亮。困扰我的,从来不是过往的那些美好的回忆,而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把我自己困扰住了。困扰我的那座小山丘,其实无比平坦顺利,始终无法跨越的,其实是我心里的那道坎。
现在我懂了。
真正的幸福,不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刘老师,谢谢您,在我青春迷茫的道路上给予我指教。
我会努力的。
哪怕是费劲一生的时光,我也会努力跨越那道坎。”
季诗语写完,她心里情绪很多。
既有感动。
也有向上拼搏的劲头。
从前,她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追逐沈闻俞那道光。
第138章 江明发烧
可是,他不属于她,他属于他自己。
而当下,要追逐的那道光,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那代表着,独立,勇敢,努力。
一切美感的品质。
夏季的暴雨总是来得猛烈且疯狂,豆大的雨珠打在地面上,迸射出一朵朵水花,坎坷不平的路上积攒了一只只小水洼。
“由于天气原因,今天晚自习暂时取消。请各班班主任组织好学生有秩序离开教室,安全到达宿舍。”教室里响起了广播。
天光暗得早。
“诗语,雨越下越大了。”徐烟烟看着窗外的雨。
浓厚的阴云氤氲着诡谲的氛围,乌云成片布施在天空中,微弱的星光似点漆般点缀在水墨的暗天中,雨珠拍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耳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雨声与教室里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
绿叶清晰可见的脉络似乎皮肤里的血管。
教室里的人都疏散开了。
班主任组织着班里的第一批女生先离开。
教学楼陷入混沌与聒噪。
季诗语并不着急。
她耐心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时不时看向窗户外面。
天空里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
乌云连缀着。
雨水疯狂地在地面上渗透。
江明的校服都湿透了。
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拧动,水分从紧紧攥动的拳头缝隙间流淌出来,像是有一盆水从手间流淌。
江明的胳膊肘间夹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他用手拂动着湿发。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顶。
“别着凉。给。”江明把伞扔给发着呆的季诗语。
“我不要,你浑身都湿透了,你……”季诗语看着他落汤鸡的模样,上下看了几下,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校服,搭在他的肩膀上。
外套小了一个尺寸。
季诗语说:“先披上吧。你回去肯定是要感冒的。”
江明摇摇头。
他低垂着头。
认真地盯着她:“不用。”
“我不要你生病。答应我好吗?”季诗语抬起眼睛看着他。
“好。”
江明答应。
“伞我也不要。雨马上就要停了。”季诗语把伞推了回去。
“你腿怎么了?”季诗语注意到了他腿上的伤口。
一小点鲜血从他腿上的一块流了出来。
“没什么。”江明下意识要遮掩。
“什么啊。你是不是不小心摔倒了?”季诗语着急。
“没有。”他低低地说。
“骗人。”季诗语蹲下身,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创可贴,她撕开,先为江明贴上。
“季诗语。雨停了。”江明的嗓音沙哑。
季诗语没有注意到。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伤口,眼睛里有心疼,还有惊讶。
“伤口有点深。”她郑重。
“好了。别担心我了。我没事。”江明微微咳嗽一声。
第二天
江明就发烧了。
他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睡容很安稳。
像一个乖巧的小婴儿。
校医说,这是由于感染伤口引起的发烧。
季诗语下了课。
就悄悄溜出去,跑到医务室。
江明正在喝药。
季诗语推开门,她的语气带着训斥:“不是答应我,不会生病的吗。”
“我不是故意的。”江明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笑容。
“以后,谁骗人谁就是小狗。”季诗语气不过,她拿出一只保温盒,打开,里面是热粥。
“好。汪汪。”江明隐涩深沉地望着她。
“……”季诗语的手打开饭盒的动作有一瞬间迟钝,她脸颊上染上了红色的温度,像是一只脸红的兔子。
“害羞了。”江明看着她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你够了。现在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季诗语把粥盛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江明拿起勺子,放在热粥里。
“江明。我决定了。考明大。”季诗语淡然。
他点头:“好。”
“你相信我吗。”她问。
试探的语气像是要找到他的肯定一样。
“信。”江明说。
“我会努力的。江明,我以后要赚好多好多钱,来养活你,还有外婆,还有林姨…”季诗语还没说完这句话,就害羞了。
她有些羞钝地低下头。
“好。”他说。
“那拉钩。”江明伸出了小拇指。
“好。拉钩,谁骗人,谁是小狗。做一辈子的亲人。”季诗语勾住他的手指,歪着头有些害羞。
他的嘴唇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有些起皮。
像是心口间有什么东西堵塞住了一样。
江明的手指僵住了,他用指尖点了点勺子,缓慢地拿起勺子来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吞咽了下去。
他的心口里有什么东西像是流失了一样,又如同液态的流沙凝固住了。
季诗语。
你这个好没心肝的。
他眼帘覆上不易察觉的忧伤。
染上去的笑意看上去那么感伤。
下午的历史课连续上了两个小时。
外面的天气很潮湿,又潮湿又闷热。
徐烟烟用笔尖轻轻抵触在自己左侧脸蛋上,她看着英语试卷上的题目如有神笔。
一看到某个题型。
大脑里的记忆就像是按下了一个开关。
如同洪水猛兽一样,朝她拼命席卷淹没。
盛夏里。
最热最毒的七八月里。
她,还有他。
两个人在封闭的小空间里。
他给她补习了一个暑假的课与知识点。
每当她要打瞌睡,贪恋空调的时候。陈轩念就会在她的脸前打一个响指。
“烟烟,做不完题,哥哥是要惩罚你的。”
有次,徐烟烟壮着胆子,支支吾吾:“哥哥,假如我没有好好学习,你会怎么惩罚我。”
陈轩念:“哥哥惩罚你的办法很多。”
刚开始补习。
徐烟烟是一百个别扭。
她极其不情愿且扭捏地坐在椅子上,心思全然没在学习上,反而浪费了不少时间犯花痴。
“我说。你总是看着哥哥干嘛。”陈轩念没有看她,视线停在她一字未落笔的试卷上。
陈轩念用笔尖点点桌子:“写不完,哥哥要惩罚你的。”
后来,渐渐熟络起来了。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肆意妄为。
徐烟烟会丢下手里的笔,说:“陈轩念,我不许你管我了,我现在就要出去买冰激凌!”
陈轩念一只手揪住她衣服的帽子:“……”
他按着她的肩膀,她重新回到了椅子上。
“什么味的。”他说。
“啊?”
“哥哥去给你买。”陈轩念无奈地揉揉她的头,嗓音清冽。
“草莓!草莓味的,哥哥你懂,就是小时候我们吃的那种。”
“好。等着哥哥。”
他又补充了一句,“把题都写完。哥哥回来检查。”
她等了他一个下午。
忍不住又睡了过去。
可是这次却很快醒来。
她的愤怒涌上大脑。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陈轩念这个大骗子人呢?!
后来。
他告诉她,有一位大姐姐在下午里有急事找他,需要他的帮忙。
陈轩念口中的大姐姐,就是,姜娇柔。
他把迟来的冰激凌递到徐烟烟面前。
徐烟烟闭着嘴,沉默。
“是哥哥不好。哥哥给你道歉,好不好。”陈轩念蹲下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徐烟烟。
“…………”徐烟烟的眼睛里有着强忍着的泪。
她憋着气,一字也不说。
过了好一会。
她才开口,语气有些哽咽:“哥哥没有错。”
“烟烟这是原谅哥哥了。”他又要去揉她的头,却被她躲开。
也许一切都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一个美丽的梦境。
梦境里的他,好像还只是小时候里那个只属于她的大哥哥。
可是,梦境迟早有一天是要醒来的。
梦境外的他,属于一个,叫做姜娇柔的女孩。
她温柔、漂亮、嗓音很甜,是一个很有女人味的女孩。
而她——徐烟烟,只不过是被他遗忘在了时光里的一个“亲戚家的小妹妹”。
她已经成为了过去式。